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笔中情未了

作者:蔡石平  发布时间:2021/10/4 21:54:27

  笔,尤其是钢笔,是我一生中最爱,缘分也最深。就如身上衣、歺中食,不可一日无此君。宁可身无分文,笔是绝不可无。

  小时家境贫寒,看到别人有笔很是羡慕,也很妒忌。奢望哪天自己也有一支钢笔在手,对钢笔的痴迷已到了求之若渴的地步。直读到四五年级,才从铅笔、圆珠笔进化为钢笔,那还是大哥送给我的一支“永生”牌旧钢笔。我却如获至宝,连上课都在把玩,爱不释手。这支钢笔一直伴随着我读书学习到初一。随着年岁的增长,笔,带给了我无穷的乐趣,却也带给了我刻骨铭心的痛苦……

  世上最令人悲伤的莫过于痛失亲人。我那心爱的小弟井泉,生前对笔也十分钟爱,特别是父亲退休时留给他的那支用了多年的黑色钢笔。他初中毕业后顶替父亲进了大吉山钨矿,当了一名井下工人。除了上班,业余时间酷爱读书,喜欢抄抄写写,还买了一些书籍。那时我在单位上班,买了一支“英雄”牌依金笔,用以写信,摘抄资料卡片。上世纪七十年代末,小弟下赣州来看我,看到我这支钢笔,试着用过后连称“好笔!”我说你喜欢就给你。小弟可是聪明之人,他知道我也特喜爱抄抄写写,更需要笔。他有父亲那支就行了,怎会夺兄之爱呢?

  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。1982年的9月15日,一纸噩耗惊悉,小弟不幸因公殉职了!亲人们怀着极大的悲痛,赶到小弟工作过的矿山奔丧。我急忙带着妻子儿女,一路悲伤赶到大吉山。当我看到静静地躺在棺木里那苦命的、一脸表情严肃的小弟时百感交集,泪如泉涌。我真想扑过去最后亲吻他一下,却被两个老乡、小弟生前的工友紧紧拉住不放。母亲也哭着喊着,泪眼哗哗涕泗横流,呼天抢地扑向前去,又被家人死死拽住。我的脑袋炸了一般,嗡嗡作响,周围一片哭叫声。小弟是用22岁的青春年华,奉献给了他热爱的矿山事业。就在将要盖棺举行追悼会时,我猛然想起小弟生前曾喜爱我这支钢笔,便立即从衬衣口袋里取下,轻轻地放在了小弟身边,让这支笔永远陪伴着他。小弟,你带走的不仅仅是一支钢笔,而是二歌一颗破碎的心啊……

  我当时想:笔虽然给了小弟,还可以重新再买一支,就怕写不出好作品来。可是,小弟离开了我们,却永远回不来了。虽然爬格子是“苦行僧”的差事,但每有习作发表,总忘不了手中这支笔,更忘不了那苦命的小弟!高兴时,歌之舞之,写诗歌、写散文随笔,写新闻报道。寂寞时,给亲人写信,倾诉思念之情、离别之苦、失弟之痛!虽没有古今文人那样的生花妙笔,写不出惊天地、泣鬼神的锦绣文章来。但那些见诸报刊的每篇习作,都是有感而发,笔底生情,用心血和汗水凝成的文字。因为写作是我平生一大爱好,也是唯一最专注、最倾心的一门嗜好。无论人生如何起起落落,世事如何沧桑变化,在当今这人心尚古,世风日上的和谐、民主、团结、进步的社会里,继续抒写我未了笔中之情,甘当一輩子攀爬人生之峰的“苦行僧”,直到“江郎才尽”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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