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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进龙南杨村,不必看青黛瓦檐的围屋错落,不必闻簸箕粄的米香四溢,单是街头巷尾传来的声浪,便足以勾勒出杨村人的性格轮廓。他们生就一副大嗓门,说话直来直去,心里不藏半分弯弯绕,就连情侣间的耳鬓厮磨,在外人听来都像是一场热闹的“争吵”,那股子热烈直白的劲儿,是刻在杨村人骨血里的印记。
杨村人的性格里,藏着名人侠客般的豪迈,透着将军领兵般的雷厉风行。他们行事从不含糊,认准的事便一头扎进去,像古战场上策马冲锋的将士,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,容不得半点拖泥带水。这种果敢,恰似火箭发射升空时的磅礴阵势,点火的瞬间便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力,直冲云霄,从不会在犹豫徘徊中消磨时光。你若问杨村人一件事能不能成,他们不会扭捏着说“再想想”,而是大着嗓门拍胸脯:“没问题,包在我身上!”那股笃定的劲儿,听得人心里顿时踏实。
而在杨村,最能将这份“嗓门大、性子烈”的性格演绎到极致的,莫过于那些曾在岿美山钨矿、大吉山钨矿淘到第一桶金的“土豪”们,以及改革开放浪潮里乘风而起的致富带头人,还有那些子女端上“铁饭碗”一官半职的,在乡里有些话语权的人家。这些人凭着敢闯敢拼的劲头挣得家业,说话行事便自带一股“海啸般”的绝对威力。他们的嗓门比旁人更洪亮几分,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,仿佛一张口,便能压过周遭的所有声响。
小到邻里间的家长里短,大到家族里的祭祖、修祠堂、续族谱、建桥筑路,这些事往往都由他们拍板定夺。甭管旁人是出钱还是出力,是赞同还是有异议,他们总能凭着一副大嗓门和说一不二的架势,把事情的走向牢牢攥在手里。有时候,明明对事情的来龙去脉摸得不透,却依旧敢“瞎指挥”,嗓门大得能掀翻祠堂的瓦片,那股子意气风发的劲头,仿佛忘了自己姓甚名谁,忘了脚下的这片土地,是祖辈们一代代用汗水浇灌出来的家园。
可这般烈火烹油似的性子,却偏偏有着最柔软的软肋。杨村男人就算性格再烈、再暴躁,发起火来仿佛能掀翻屋顶,可只要枕边贤妻或是情人凑上前来,几句娇滴滴的软语呢喃入耳,那股子火气便如打铁店里烧得通红的铁块,被猛地浸入冷水中,“滋啦”一声便烟消云散,只剩下温顺的余温。前一刻还是横眉立目的“猛张飞”,下一秒就成了俯首帖耳的“乖绵羊”,那模样,活脱脱印证了“英雄难过美人关”的老话,让人忍不住打趣,莫不是这句经典语录,本就出自这烟火气十足的杨村。
也正因如此,你很难真的对这些“大嗓门”的杨村人生出怨气。他们的直爽里,藏着最纯粹的热肠。心里不藏事,有不满便当面说,有好处便想着乡里乡亲;那些看似武断的“瞎指挥”,未必是存了私心,更多的是想着把宗族的事办得风风光光,把家乡的路修得平平整整。就像围屋里的梁柱,看着粗粝坚硬,却默默撑起了一方遮风挡雨的天地。
杨村人的性格,就像杨村的脐橙火红、热烈、直白,带着点不加修饰的莽撞,却又有着能焐热人心的温度。那一声声洪亮的乡音,回荡在围屋的天井里,飘荡在脐橙园的山风中,是独属于这片土地的烟火气,也是杨村人最鲜明的精神图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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